蔻涴

*黑帮设定，群像，CP自由心证，全员腹黑+恶人，会有流血表现及人物死亡。

*脑的很带感，但是工程量巨大，剧情想起来很麻烦，还可能会有bug，外加此类设定可能引起不适，所以放弃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写完

*但是脑了很多，不写又很可惜，于是能写多少看运气。

 

*仅为文内设定，不要上升，也不建议带脑子看

本文通篇最重要的情感表达是：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从帮派角度来说，你我之间表面的亲昵之下全都是精心算计

但从个人角度来说，在某些瞬间，我曾经真心实意的爱过你」

 

虽然我写不出来这种感觉，但是，以上。

 

 

 

Chapter. 1

 

上边龙头轻飘飘一句话压下来，道上最近就变了天。

 

内斗的内斗，解散的解散，金盆洗手的也有不少，随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往里边钻，志同道合的几个人拉帮结派说是要再创新篇。

 

「惊鸿」前任老帮主就是在帮派内斗下不幸殒命的，帮里出了内鬼，越是亲近的人捅刀子就捅的越狠，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老帮主直到临终前都在发恨，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绝对信得过的人。他才人到中年，即便是这么虚弱的时候说话也有种咬牙切齿的劲儿，他把帮里的印章往清唱手里一拍，“让那帮孙子阴来阴去！这下任帮主之位，我交给你！”气大伤身，他又忙不迭的喘了几口气，才把最后的后事交代出去，“至于我儿子小程……”只有提起儿子的时候，他神色上才带了点遗憾与温柔，“他以后愿意干什么都随他去，只是得教他擦亮眼睛，别落得我今天这个下场！”

 

老帮主溘然长逝，清唱手里握着那个印章，握的紧了点，就觉得自己掌心都开始被纹路硌得发疼。他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也没擦，就这么成为了「惊鸿」明面上的老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几天后小程从自家教父家里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出门一眼就是永别。他崩溃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又皮又欠的模样，清唱伸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而小程在失声中抬头看他，眼里的每一根血丝都清晰可见。

 

“老帮主以前总想让你继承他的事业，但他临走之前，可能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了。他说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行，只是得擦亮了眼睛。”清唱把那个印章又交给小程，“但我觉得不管你怎么选，这都是你的东西。你要是想离开这，去过新生活，那东西就做个纪念，你要是还想留在帮派里，那等你成长到拥有足够的能力与魄力时，我发誓，一定把「惊鸿」重新交到你手里。”

 

小程掂量着那枚印章，不发一言。就这么一块破铜烂铁，也不知道上边沾了多少人血。

 

“我要报仇。”这是小程冷静下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还都是飘的，但就是够分量。他扭头盯着清唱瞧，清唱分明觉得那目光有如实质，像锋利的刀刃，夹带着浓重的恨与狠；可却又不是对着他来的，反倒毫无焦点，连带着显得小程整个人都越发空洞。

 

道上恩仇比命高，帮派冲突警方从来不管，想报仇就只能靠自己。清唱除了点头承一句“好”之外，其余什么都说不出口。

 

小程接着说，“帮派交给你了就是你的，我相信你肯定能打理的很好。以后也不用给我，我也不要。”他把那个印章仔细摩挲了几遍，然后收进了口袋，就像是埋藏了一段曾经。“毕竟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惊鸿」，也不会有「惊鸿」少主了。”

 

成熟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又或者是，其实他的内里一直都是成熟的，只是有人宠着的时候，他可以选择任性，而到如今，他才不得不褪去保护罩，靠真实的自我如履薄冰。

 

“成。”小程意思说的明白，清唱也不磨叽。

 

百废待兴阶段，清唱也没那么多心力操心小程，他要做的事儿也不少。他行事风格向来直接狠厉，是所有人里最有发言分量的，先是招募了自己之前结识的小迪、老怪咖、酒伴仙、嗨呀等人加入帮派，许以高位，请他们作为帮派重建的中坚力量，随后一起打理旧部，整治内贼，为的就是养精蓄锐，只等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他们给这个崭新的帮派，取名为「奇迹」。

 

 

 

 

 

小程不怎么管帮里的事儿，也不住在帮里，隔段时间回来了解一下相关情报，一走一过也就是打个照面，不过大家倒是都喜欢他，毕竟连绵的阴雨天里，太阳是种稀罕物。

 

在这种环境下，小程被保护的很好，不总在帮派交锋里抛头露面，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成年之前虽说一直有帮里的人暗中保护，但其实也根本没遇到过几次危险，日子过得安全且清闲，甚至有点舒心。只是每次回帮派的时候，清唱都会让他学习怎么处理帮内事务，学习怎么判别一个人是否忠心，学习怎么知人善任分配任务，或者让他锻练体格，练习舞枪弄棒这样传统的冷兵器。直到等他成年那天，才第一次让他摸枪。

 

据说这曾是「惊鸿」的镇帮箴言，“先有脑子，再靠身子，最后练胆子。”

 

小程脑子转的还算快，身子骨倒是没多健壮，还没等他把肌肉块练出来呢，练胆子的机会就来的飞快——在他成年这一天，一份大礼从天而降。

 

电话是「朱雀」那边打来的，说话的是卡梦，语气平和但又透漏着威严与力量。说的内容也简单明了：当初那个背后捅刀的崽种在「朱雀」的地盘被人认了出来，现在已经抓住了，五花大绑扔进了仓库里。

 

事情说完之后，卡梦补了一句：“我知道今天正逢程少成年礼，那就做个顺水人情，这人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卡梦是现任「朱雀」的帮主，他与妹克都曾经跟「惊鸿」有过一些渊源，因而小程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况，他们是一清二楚。当初帮派瓦解之后，卡梦和妹克一路彼此相互扶持着艰难跋涉奔波流离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多亏了有人看中了他们身上不服输的狠劲儿，朝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这才有了容身之所，一步一步直到如今的地位。

 

小程在脑海中评判了一下，卡梦与妹克若是顾念曾经的岁月，帮忙抓个已经暴露的叛徒当生日礼物，不算难事，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消息多半可信。小程选择答应，“那太好了，谢谢卡哥！”

 

他确实有着远超他年龄的成熟冷静，可终究是个少年人，报仇雪恨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

 

 

 

 

 

「朱雀」现在家大业大，也人多眼杂，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人往「奇迹」那边送，算是各有各的难处。于是卡梦随便找了个帮派交流的名头，往「奇迹」那边派了辆车，说是请人过来见个面谈一谈。

 

老怪咖带着小程上的车。车没往「朱雀」的堂子里边开，七扭八拐的绕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废弃仓库。

 

这地方实在是偏，也不怪老怪咖起疑心，他下车的时候手就直接搭在了后腰上，随时准备拔枪。小程仗着有怪咖护着，倒是轻松一点，下车之后还能东张西望，然后一眼就看见了仓库门口头鱼带着个人等在那。

 

头鱼当年也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是「朱雀」的长老，总是一副运筹帷幄志得意满的样子，话语权大得很，连帮主卡梦都得礼让三分。小程是真没想到他会过来，不过现今「朱雀」跟「奇迹」之间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加之上边还有龙头压着，小程虽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不太担心。

 

他扬起笑脸卖乖的走上前去打招呼，头鱼满脸带笑的回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闭合的仓库门。“人在里边呢，你自己进去吧。”

 

老怪咖先不乐意了。

 

“头鱼教主，你看这仓库里边乌漆嘛黑的，谁知道有什么东西啊。”他把小程往自己身后拦了拦，“我家小程可怕黑，这要是进去之后出了什么事，你说该算谁的？”

 

“对对对，是我欠考虑了。”头鱼一点都不意外老怪咖的话里有话，他招招手，让身后那个人过来，他把人往小程面前一推，“那我让鱼生陪他进去。”他眯着眼睛看向怪咖，“ 讲道理，两个孩子互相照应着，咱们要是再跟进去，那可就不合适了。”

 

老怪咖从最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威胁。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就是处处受制于人。好在「奇迹」里边人均笑面虎，此时老怪咖还能笑着应承，“那就有劳了。”然后在送小程过去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还记不记得我今天教你的？”

 

小程回了一个“嗯。”

 

教了什么？

 

18岁生日，第一次摸枪，教你如何练胆杀人，教你枪该怎么用。

 

 

 

 

 

小程跟着鱼生一起进了仓库，厚重的大门拉开又合上，扑面而来的黑里夹着空气中的沉灰，让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步，朝鱼生贴近了一点。

 

鱼生本身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敏锐的察觉到小程的身体不自觉的在抖，他想了两秒钟，然后选择在黑暗中去牵小程的手。光线太暗，他没探到，结果平白生出点不满来，又瞅准了小程的肩膀一爪子拍上去，给小程吓得一激灵。

 

小程一个手刀下意识就劈了出去，鱼生用另一条手臂抗下了这应激性的反击，不太疼，但是有点麻，他甩甩胳膊做放松，皱眉问小程：“你真的怕黑？”他之前还以为老怪咖说的都是夹枪带棒的言语交锋，没想到里边还能有句真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程悻悻然收回了手，他能感受到鱼生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顺着胳膊一路向下摸到了手腕，牢牢牵好。鱼生吓他是鱼生不对，但他打了人也算是理亏，因此他没甩开。还有心思回答问题：“不是怕黑，是怕黑暗里未知的东西。”

 

“这里没有未知。”鱼生摇了摇头，可惜黑暗里小程看不见。

 

鱼生牵着小程往工厂更深处走，他握着小程的手用了一点力，像是要确认彼此的存在，“你明明知道这里有什么，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他嗤了一声，“一个叛徒。”

 

每一个字都敲在小程不安而躁动的神经上，他没反驳。复仇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内心深处，除此之外，其余都不值一提。

 

他们携手静默的走了一阵，走到了工厂最里边的一个隔间，隔间里是有灯的，不大的一盏，但是还蛮亮，给所有人都罩上了病态的白。一个人被绑着丢在房间角落，头深深的往下低埋着。

 

小程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摸挂在腰侧的枪，努力克制自己直接开枪的欲望。鱼生能感受到小程整个人都在颤栗，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小程的肩膀，把该说的都直接说了，“这人他们比对过了，就是他没错。”

 

这人当年伤害老帮主之后，既不谋权，也不敛财，整个人只顾着逃，两年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背后有人指使。鱼生看着小程，微微叹息了一声，“审也审过了，嘴硬得很，一直也没说幕后凶手是谁。”

 

小程深吸一口气，挣脱了鱼生的手，走上前去蹲到犯人身边拍了拍犯人的脸，居然还在笑，“对别人这么忠心，怎么对我爹就只会捅刀子？”犯人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不出声，但是眼泪开始哗哗的往下淌。

 

“你哭什么？”小程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明显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犯人从唇缝里挤出来一句小小声的“对不起。”

 

小程当时就炸了，他用力将犯人推倒在地，看着对方的脑袋磕在坚硬的地面，他掏出手枪的手都在颤抖，不得不用双手握住来汲取能量，“对不起有什么用！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犯人摇头，哭的更大声了。

 

“你他妈都要死了你还不开口么！”小程的情绪开始迅速失控，“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他疯狂的扣动扳机，但并没有枪声传来。鱼生走到了他的身后，发现小程作为一个枪械初学者，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并没有拉开枪的保险。

 

“你杀了我吧。”犯人这个时候已经坦然的接受了死亡的命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害死了老帮主，我给他偿命，我认。但我真不能说，我也有家人朋友，说了之后，他们都活不了，都得下来陪我。”他梗起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动手吧。”

 

你是留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的，他只要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死就是一种解脱，那么你对他所有的威逼利诱全都不成立，处境反转，这个将死之人才是占据上风的无敌。

 

小程顿时被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他失魂落魄的向后跌了一步，鱼生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小程看着手里的枪，看着地上的人，这个时候才明白“练胆子”的真正含义——有扣下扳机的胆子不难，难的是你能否经受住之后日日年年午夜梦回时，良心无声的发问？

 

人都是复杂而多面的生物。尽管不值得开脱，但你的仇人可能有难言之隐，他一样有血有肉，会沉浸在家庭的温柔，日后他的孩子也会如今天这般找上门。可在这暗灰色的地带，你不动手，他就是法网的漏网之鱼；你动手，你就是如他一般的杀人犯，手上是洗不净的鲜血，你要彻底与纯洁的自己告别，卷进这团泥沼里再也别想抽身而退。

 

除了疯子，没有人第一次结束他人生命时，没有心理负担。

 

小程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他真的愤恨，但现在他的内心还没有那么坚如铁石，能随意对别人的生命生杀予夺。

 

他不敢杀人，他快要拿不稳枪了。

 

鱼生这个时候从背后揽住了他，小程整个人被他扣在了怀里。鱼生握紧了小程颤抖的持枪的手，靠两个人的力量将枪支稳定在他们的相握的手心里，他用另一只手拉开保险，对在他怀里的人沉声鼓励。他想，我已然如此劣迹斑斑，不得不妄想拉太阳进深渊。

 

“别怕，我陪你一起。”

 

扳机处的空间很小，堪堪挤进他们两个人的手指，就像是他们两个被一个无形的圈环紧紧束缚的命运。

 

他们一起扣动的扳机，协同犯罪，互为同类。

 

 

 

 

 

那是小程第一次杀人，告别了他清白的过往，正式入了行。

 

他回去之后窝在怪咖怀里抖了一整天，而老怪咖抱他抱到手臂发麻。

————TBC————